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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海棠花未眠全文阅读 年诚瑾方素素免费阅读
0次浏览 发布时间:2025-05-06 17:30:14我为年诚瑾洗手作羹汤时,他却陪在方素素身边。
他为方素素一掷千金,铺十里红妆时,他却赠我残败海棠。
方素素将我推入荆棘丛时,他只是淡淡拂去方素素裙上尘埃。
“和她这个粗鄙之人计较什么,脏了自己的手。”
原来在他眼中,我从不曾比得过方素素。
既然如此,我又何必与他纠缠。
1.
今日是我的生辰。
年诚瑾破天荒地派人送来了万枝海棠,蜀锦衣裙,红绸铺了满院。
乍一看,倒像是聘礼。
府中下人们交头接耳,说少夫人终于熬出了头,将军心里终究是有她的。
我站在廊下,指尖抚过那件蜀锦衣裙,触手生凉,绣纹繁复,是江南最上等的工艺。
这样的东西,原是我不配拥有的。
年诚瑾总说,武将之女粗手粗脚,穿不得精细物件。
可今日,他却送了。
原本我应是欢喜的,我却摸到一张字条。
“素素亲启:聘礼已备,万枝海棠为证,待你过门,必以十里红妆相迎。”
字迹凌厉,是年诚瑾的手笔。
我怔怔地看着那张字条,忽地笑了。
原来,这根本不是给我的生辰礼。
原来这是他为方素素准备的嫁妆。
只是送错了地方。
送错了人。
我攥着那张字条,指尖几乎掐进掌心。
府里的嬷嬷还在絮絮叨叨地夸赞将军有心。
说这海棠娇艳,蜀锦贵重,少夫人真是好福气。
我听着,只觉得讽刺。
我苏映月的福气,就是做了别人的替身,捡了别人不要的施舍?
我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已是一片冷寂。
“备轿,去林宅。”
方素素的宅子离将军府不远,年诚瑾特意为她置办的。
雕梁画栋,比我的院子还要精致三分。
我站在门外,还未进门,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娇笑声。
“瑾哥哥,这合卺酒......我们是不是喝得太早了?”
方素素的声音甜得发腻。
“无妨。”
年诚瑾低笑,嗓音温柔得刺耳,“反正迟早要喝。”
我推门而入。
屋内红烛高燃,年诚瑾与方素素并肩而坐。
手中各执一盏酒,俨然一副新婚夫妻对饮合卺酒的架势。
两人见我闯入,皆是一愣。
方素素最先反应过来,唇角一勾,眼底浮起轻蔑的笑意。
“哟,姐姐怎么来了?”
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,故作惊讶,
“难不成,姐姐也想喝一喝我和瑾哥哥的喜酒?”
我没理她,径直看向年诚瑾。
他眉头微皱,眼底闪过一丝不耐,仿佛我的出现打扰了他的好事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他冷声问。
我缓缓抬手,将那张字条掷到他面前。
“你的东西,送错人了。”
年诚瑾扫了一眼,脸色微变,但很快又恢复如常。
“不过是一时笔误。”
他淡淡道,“你何必小题大做?”
小题大做?
我几乎要笑出声。
万枝海棠,蜀锦,合卺酒这些,也能叫“笔误”?
方素素在一旁掩唇轻笑,眼尾扫过我,满是讥诮。
“有些人啊,捡了我弃如敝履的物件,还沾沾自喜呢。”
我盯着年诚瑾,一字一句问。
“所以,今日这些,你没有任何要对我解释的?”
他沉默一瞬,随即不耐道。
“苏映月,你何时变得这般斤斤计较?”
我笑了。
原来在他眼里,我的生辰、我的尊严,甚至我的存在,都不过是“斤斤计较”。
我抬手,缓缓拔下头上的玉簪。
那是成婚时年家给的聘礼,我戴了三年,从未离身。
今日,也该物归原主了。
我将玉簪掷于地上,清脆一声响,玉碎成两截。
“年诚瑾,祝你们,百年同心。”
年诚瑾脸色骤变,猛地起身,一脚踩在那玉簪上,碾得粉碎。
“苏映月!”
“你闹够了没有?!我与素素清清白白,不过是喝杯酒罢了,你便这般善妒?”
“若我真有心娶她,当年又怎会轮到你?!”
我看着他暴怒的模样,忽然觉得无比荒谬。
这些年,我到底在期待什么?
我转身便走。
年诚瑾在身后怒斥。
“你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,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厌恶!”
我脚步一顿,却仍未回头。
踏出林宅时,天边残阳如血,映得满城海棠红得刺目。
我抬手,轻轻擦去眼角未落的泪。
这一次,我不会再回头了。
当夜,我将年诚瑾与方素素往来的密信、账册一一誊抄,命人送至宗族长老手中。
既然他要娶,那我便成全他。
2.
宗族的裁决来得很快。
年家派人递了话,说此事尚有转圜余地。
只要我肯低头认错,年诚瑾便当一切未曾发生。
我冷笑,将那张薄薄的帖子掷进了炭盆。
火舌一卷,顷刻化作灰烬。
事到如今,他竟觉得,错的是我?
院中寂静无比,我静***在主位之上。
指尖无意识抚过案角一道陈年刻痕。
那是十四岁的年诚瑾来府上做客时,用匕首随手划下的。
彼时他少年意气风发,笑着说要娶我为妻。
多讽刺。
他爱的从来不是我,而是那个能为他洗手作羹汤、敛尽锋芒的影子。
我拉开妆奁,翻出压箱底的嫁妆单子。
年家当年送来的聘礼,足足一百二十八抬。
可属于我的物件,竟连一只红木箱都装不满。
最底下,静静躺着一匹江南云纹缎。
那是成婚第三年,我生辰那日求了许久,年诚瑾才施舍般丢给我的。
“武将之女粗手粗脚,也配用这等精细料子?别糟蹋了好东西。”
可后来我在方素素的院子里,看见满箱云纹缎。
年诚瑾笑着哄她。
“素素肌肤娇嫩,只有这寸锦寸金的料子才配得上你。”
指尖蓦地攥紧,绸缎撕裂声清脆如心碎。
暮色沉沉时,一只灰鸽落在窗棂上。
密信只有寥寥数字:
“边关药铺缺主事,速来。”
落款是云霜,我唯一可信的闺中密友。
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,忽然低笑出声。
原以为这世间早已无我容身之处。
竟还有人记得苏映月不该困死在这方寸囚笼里。
烛火下,我一点点烧掉所有与年家有关的文书。
灰烬飘落在掌心,余温灼人。
像极了我尚未死透的心。
3.
雨下了整整三日。
我倚在窗边,看檐角滴水成串,砸在青石板上,碎成千万片。
就像我那颗早已被碾得稀烂的心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,在门前停住。
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。
年诚瑾身上那股冷冽的沉水香,混着雨水的潮气,早已刻进我的骨血里。
“映月。”
他的声音比往日低沉,竟透着一丝罕见的示弱。
我缓缓转身。
年诚瑾站在雨幕里,墨发湿透,衣袍紧贴在身上,显得身形愈发挺拔。
他手里捧着一株海棠,花瓣被雨水打落大半。
残存的几片嫣红蔫蔫地垂着,像极了垂死挣扎的蝴蝶。
“你从前,不是最爱此花?”
他向前一步,将花盆递到我面前。
我低头看着那株残败的海棠,忽然想笑。
从前我确实爱极海棠。
可年诚瑾忘了。
那日万枝海棠铺满庭院时,他就已经亲手把我这份爱碾碎了。
“年将军记性不好。”
我抬脚,将花盆踢翻在地。
瓷盆碎裂的声响格外清脆。
“妾身从不喜经她人之手秽物。”
他的脸色瞬间阴沉。
雨势渐大,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。
“苏映月,我冒雨寻遍全城才找到这株垂丝海棠,你!”
“将军何必自取其辱?”
我打断他,转身往内室走,
“有这闲工夫,不如去哄你的素素妹妹。”
手腕突然被攥住。
年诚瑾的掌心滚烫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他一把将我扯到跟前,湿冷的衣料贴上来,混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我耳畔。
“你以为向宗族递了和离书就能摆脱我?”
他低笑,声音却冷得像刀,
“苏映月,你生是我年家的人,死是我年家的鬼。”
我抬眸看他,忽然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,眼下青黑一片,竟像是许久未眠。
多可笑。
曾经我夜夜等他归家,熬得双目通红时,他从未多看一眼。
如今我不过递了封和离书,他倒学会失眠了?
“将军说笑了。”
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,
“一纸休书的事,何必说得这般深情?”
他瞳孔骤缩。
就在这僵持的瞬间,一道娇柔嗓音突兀插了进来。
“瑾哥哥,你怎么在这儿呀?”
方素素撑着一柄油纸伞婷婷而立,腕间一抹血色刺得我眼眶生疼。
那是我的血玉镯。
母亲临终前亲手为我戴上的遗物。
成婚第二年,年诚瑾说借去赏玩,从此再未归还。
“姐姐也在呀?”
方素素故作惊讶,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,血玉镯在雨中红的刺眼。
“这镯子衬我肤色,瑾哥哥非要我戴着,姐姐不会生气吧?”
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。
年诚瑾的表情有一瞬慌乱:“素素,别胡闹。”
“我胡闹?”方素素眼圈一红,“那日你说这镯子本就该是我的,如今又怕她难过?”
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
“姐姐你看,这内圈还刻着字呢‘吾爱素素’,瑾哥哥亲手刻的哦。”
我低头看去。
玉镯内侧,母亲亲手刻的“平安”二字被粗暴磨平,取而代之的是歪歪扭扭的“吾爱素素”。
耳边嗡鸣一片。
我竟不知道,原来人心可以脏到这种地步。
“还给我。”
方素素歪头:“想要这个,那就让瑾哥哥休了你,而不是和离书!”
身后的年诚瑾愣了一下。
而我猛地抓住她的手,眼神凌厉看向年诚瑾。
“求之不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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